夢與夢的74分鐘空白: 【西藏行3-2】大昭寺-神像好兇啊

大昭寺主殿的金頂，在陽光下閃閃發亮

    很難說清楚那時候是幾點，我在拉薩的夜半醒了過來。「不、會、吧？又、來、了？」我在心裡暗叫糟糕，我不久前才在台北創下將近一個月連續失眠的記錄，成功地讓台北多了一隻貓熊。

    這次失眠很不一樣。後腦勺彷彿有人用鐵鎚不斷輕輕敲著，一陣又一陣的疼痛。而且呼吸有些困難，我想這是缺氧的症狀，絕不只是因為旅館裡的空調停了。我輕輕從行李拿出白天買的紅景天口服液，還有台灣醫生給的血管擴張劑+鎮靜劑，不過吃了也沒有馬上昏過去，我半夜還是斷斷續續醒來超過3次，身體不斷提醒我，我正在海拔3600 的天空之城。

    「你看起來很像快要死掉的樣子！」團員Tom嫂對我說。我們正在參觀大昭寺，的確，我意識有些迷離了；大朝寺裡禮佛的信眾很多，把寺內狹小的空間擠得比羅東夜市還擠，寺內又彌漫著酥油燈的輕煙，我頭重腳輕輕飄飄。Tom嫂趕快給了我一顆頭痛藥，我吃下去好了些，但還是很想趕快離開這裡。

    在恍惚中，感受到藏傳佛教寺廟略帶詭異的氣氛；廟裡燈光昏暗，空氣裡帶點微酸味，後來才知道那是酥油的味道。我看到一些神像面目猙獰，露出三隻大眼怒視著人，張大的血盆大口還露出了兩顆尖牙，他們身上還帶著骷髏頭做成的裝飾……在油燈的照耀下，昏暗的空間裡略帶有恐怖的氣氛。

    每座佛像的基座或是前方欄杆，都塞滿了信徒貢奉的人民幣紙鈔。許多人入內都帶著巨大的保溫壺，依序排好隊，緩緩把瓶中的酥油倒進巨大的酥油燈。寺內長明不滅的燈火，就像是世世代代藏人對神明的崇敬，對來世永恆的盼望。

大昭寺內的佛像，這是唯一在寺外就能拍到的，進入殿中之後就不能拍照了。

    看著藏人虔誠詳和的表情，對比部份神像的忿怒好像就要衝下來揍人，還有骷髏飾品帶來的恐怖感，心裡覺得很疑惑。

    後來才明白，那些呈現戰鬥姿態的是金剛像，用意要用氣勢威懾鎮威邪惡的力量，破除心裡內外的障。總之，代表佛教也認為邪惡力量也是欺善怕惡，兇一點才能破邪。

    乍看恐怖的骷髏則是要提醒人們，人們最終就是變成這個樣子，萬物一切成空，所以要尋求解脫。知道了之後，骷髏也變得沒那麼恐怖了。

    還是其實更恐怖呢？如果我們知道一切努力的成果最後都要成空？還會有繼續努力下去的動力嗎？看巴比倫的空中花園、拿破崙建立的帝國，還有那些消失的古文明，當人明白一切的熱情與努力隨著時間的演進終將成空，那樣真正透徹了解的人生，是不是也能算是一種恐怖片？

    有人捐獻，好給觀世音菩薩臉上塗上金粉；許多佛像臉都圓圓的，原來是金粉越塗越厚的結果。據說每隔一段時間，寺方就要刮一些金粉下來，為佛像減肥。

    站在裡面，即使人在恍惚中，還是能清楚感受到，西藏人一生的寄託和希望也都隨著金銀珠寶、酥油燈和他們的腳步來到了這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