明天是世界盃棒球賽的開幕戰,由中華對上義大利。6年前,一樣是世棒賽開幕戰、天母、中華VS義大利,先發投手是許銘傑。今天我和七年級的同事聊到這個,覺得自己已是白頭宮女話當年。那年中華隊給了全台灣最棒的禮物,分享一場想要永遠記得的場次:準決賽,中華對美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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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01年在台灣舉行的世界盃,再次燃起了我對棒球的熱情,幾乎每一場中華隊的比賽我都有看轉播,所以這兩個星期,不管有事沒事,我通常都九點半才離開辦公室。中、義開幕戰和中美兩國的準決賽,我還跑到現場觀戰。
11月17日晚上6點的中美大戰,因為怕找不到位置,和朋友5點不到就入場,沒想到球迷們早就把天母棒球場塞得座無虛席,找不到座位的我們只好挑了一個三壘方向的走道坐下。
開賽前球迷們就開始鼓噪了,滿場飄著國旗,四處開始響起號角聲,友人笑稱:「是怎樣?要武昌起義了喔?」
球迷的眼睛總注意著球員的一舉一動,為許銘傑投的每一個好球歡呼,為陳金鋒的每一次出局嘆息。在觀眾席裡,我注意到一群很特別的人;他們總是背對著球場、手拿麥克風帶頭吶喊:「中華隊、加油!中華隊、加油!中華中華中華、加油加油加油!」全場熱情的聲援,就是由這幾個人發動的,他們是啦啦隊長。
「當你總是背對著球場激勵球迷時,不就看不到比賽了嗎?」我一直想問他們這問題。他們命中註定要錯失比賽的重要關鍵、遺漏每個叫人歡呼或嘆氣的細節。好不容易來到這裡,眼光卻望向觀眾,或是更遠的遠方,啦啦隊長們追求的到底是什麼?難道一點也不覺得可惜嗎?我一次又一次地注意到這個情景。
但他們似乎心滿意足,甚至在天母球場14度的寒風中,脫光了上衣,誇耀般地展示身上的人體彩繪(見上圖)。他們很少看球,只是吹著哨子擂著鼓,扮演為中華隊加油的發電機。
五局上半美國隊進攻,那顆飛越中外野圍牆的2分全壘打凍結了全場的加油聲。看到球迷們失望又嘆氣的反應,一位啦啦隊長雙手抓起那根長約3公尺的旗桿,隨著身體扭動的節奏,不斷揮舞著國旗,在空中畫出一個又一個8字型軌跡。雖然只是場棒球比賽,但看著啦啦隊長在鴉鵲無聲的觀眾席裡獨自揮舞旗幟,心底竟浮現一股悲壯的感覺。他最後還對著天空大吼,彷彿這樣子就可以上達天聽、改變命運。看到如此賣力的演出,靜默了30秒的我們,手中的加油棒再度瘋狂。
球迷們不放棄,中華隊也很爭氣,緊接著五局下半,鄭昌明那顆直擊左外野的陽春彈,將比數扳成2比1。只落後1分了,全場球迷都興奮得跳起來。
可是那支全壘打,竟是中華隊全場唯一的1分。到了九局下半,打擊一路受到美國左投壓制的中華隊已經以1比4落後。眼看大勢已去,只剩最後半局的反攻機會,但沒有人肯離場,沒有人要放棄!我們堅信,只要不到三人出局,中華隊就不會斷氣!全場球迷都坐不住了,站起來發瘋似的狂敲手中的加油棒,全場的喇叭聲和加油棒敲擊聲蓋過鼓聲,蓋過了世界上一切的聲音;
那時我們天真地以為,只要盡全力地敲,力量就能傳到中華隊的棒子上!滿場觀眾爆起了最混亂,卻也最巨大的聲援!
球迷們的呼喚,中華隊聽到了;打者羅敏卿在2出局後擊出右外野方向滾地安打,中華隊燃起一絲希望,隨即換上許聖杰代跑,可是他一個不注意竟然被美國投手牽制出局!一萬多名觀眾在一瞬間都成了啞巴,無法致信的我們花了好久才反應過來,發出陣陣的嘆息聲。
任我們聲嘶力竭地吶喊,九局下半,奇蹟還是沒有來。 比賽終了,中華隊以三分飲恨,沒能打進入冠亞軍決賽。和朋友本來想等晚一點人走得差不多再離開。我們等了一回兒,奇怪?怎麼沒有人要離場呢?於是我們決定逆向操作,趁這時快步走向出口。
後來才知道,比賽結束後,球迷們還是不忍離去,啦啦隊長仍擂著鼓,帶領觀眾一次又一次地對球員們喊著:「中華隊、加油!中華隊、加油!」球迷們直到球員搭上巴士還不肯散去。就算中華隊輸了,球迷還是相信、支持中華隊,這讓教練和球員們看了不掉淚都難。
(呃!那相較之下我的表現會不會太理智了一點?當完九局的「啦啦隊公務員」,就準時下班回家了:p不過隔天的中日季軍戰,我還是在家裡邊看電視邊敲加油棒,活像個白痴!)
就如同隊長洪一中在打敗日本後說的:「球迷的鼓勵,是中華隊士氣一直保持在高檔的主要關鍵。」但也別忘了,就是有來到球場卻不看球的啦啦隊長,球迷們才能組織起來,讓場內的加油熱力互相感染、成為中華隊再出發的動力!
選擇背對著球場的啦啦隊長,眼光永遠停留在球迷身上!他們是觀眾席裡的superstar。
(寫於2001年11月18日)